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伟大的儒学是由儒家学子来继承和发扬的。但是由于明朝末年外族入侵,儒家文化受到了很大的破坏,加之近现代西化者的摧残,很多儒家学子远走海外,内地人很难再见到他们的身影了。尽管同样信奉儒学的韩国比较完整地保留着儒家文化的风貌,但是毕竟语言不同,难得与之交流。历史上真正的儒生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呢?
当我们打开古老的儒家典籍,会发现一部名为《儒行》的宝贵资料。记载的是先师讲述儒生言行的内容。《儒行》说的是孔子自卫反鲁时与鲁国国君的对话。大意是这样的:
阔别鲁国多年之后,孔子首次踏上故乡的土地。鲁哀公前去迎接他,礼仪结束后,哀公仔细打量着先师的神貌,发现他的穿着与平常见到的学者很不一样,于是便好奇地问:“夫子之服,就是人们所说的儒服吗?”先师看出这位国君眼光肤浅,只重外在,不了解儒学也不真心敬重儒者。于是就婉转地对他说:“丘少居鲁,衣逢掖之衣;长居宋,冠章甫之冠。丘闻之也,君子之学也博,其服也乡。丘不知儒服。”“逢”就是大的意思。“逢掖之衣”是说先师的衣服掖袖间特别宽大,一派宽博儒雅之气。“章甫之冠”是一种来自宋国的礼冠,学者佩戴,简约而庄重。“我在鲁国出生,年轻时去过宋国,所以选择了这样的装束。但是我听到过这样一句话,‘君子应注重博学,充实内在修养,不要把心思总放在外在事物上。’……”哀公听后渐生敬意,于是开始详细地询问儒者德行方面的知识。
先师从所立、所行、所思、所言、所学、待人、交友、出仕、心境、态度、气质、容貌等十多个方面讲解了儒家学子所具备的品格,尽显儒门大义,震烁今古,激励人心。后人详细地记录下来,成为千古流传的名篇。凡是读过这篇文章的人无不景慕,无不为之激励奋发。
首先,儒者要“衣冠中,动作慎。”儒家学子的衣冠举止要中正平和,不求奇异,力戒浮华,从容淡定。因为儒者担负着和谐社会的职责,将生命融于民族大义之中,他们不会刻意显示自己的才华和形象,寻求的是内在的充实,内心充实美好,举止自然优雅沉和。
身为儒者就要“言必先信,行必中正。”一个担负职责的人决不能没有坦诚的心态,没有正大光明的行为,在社会上是君子风范,在交往中有大丈夫气概,懂得谦让,能够宽容。“道途不争险易之利,冬夏不争阴阳之和。”避寒就暖,避难就易是普通人的心理,儒士当然知道这些,但是在社会交往中,他们会优雅地谦让,把便利让给素不相识的妇孺和长者,也让于自己的朋友。他们会感到坦然与快乐。儒者其实也非常珍惜自己的机遇,为了理想会珍重身体,为了将来对民众有所奉献,他们会注意健康,珍惜生命,注重修养,遇事不局促,养成一派“浩然之气”。
天地间有很多宝贵的事物,金玉珠宝、名画古玩,金钱权力。谁都知道它们有价值,谁都会去追求。但是,睿智的儒者认为,世上还有很多比之更加宝贵的事,首先就是美德。“儒有不宝金玉,而忠信以为宝。不祈土地,立义以为土地。”常人以金银土地为贵,而儒者则以忠诚信实的美德为贵,常人会存储财富,而儒者首先积累的是渊博的知识。这是一种智慧,也是一种境界,只有真儒才能达到的境界。他们与人共事的时候常常把道义看得很重,而把薪水得失看到得很淡。违背公益的事决不会去做,无益身心的资财决不会去取。天下滔滔,物欲横流,惟独他们依然守护着一颗淡定的心,这不仅是人格的高超,其实是一种大智慧。
真境界必定要经受考验,财富面前,儒者们会怎样?享乐园中他们又将如何?在众人的非难胁逼下,暴力恐吓中,他们又会怎样?真儒者将“见利不亏其义。见死不更其守。”“士可杀而不可辱”,他们说道作到,致死不变,终生守护儒家的信念。这是人的血性,也是民族的希望所在。遇到意外袭来的猛兽,他们不会去掂量一番之后再与之搏击。遇到艰巨的任务,他们也不会先计算得失再去承担,他们甘愿付出无怨无悔。当儒者们有了过失,你可以去直率地批评,但是不应当用教训的口气当面数落,因为他们的失误决不会是因为有所企图,更不是由于无知和懈怠。对待毁誉,儒者是那么的坦然,流言蜚语到来,他们不会挖空心思去揣测,也无须忧虑,因为在世俗红尘中,他们选择了特立独行。
儒者在立身处世时会“戴仁而行,抱义而处。”一切行动都在遵循着正义与公理,用爱心应对世界。社会的残酷,专制的暴虐降临到他们身上的时候,被改变的决不是儒者的操守。他们顶天立地,自强不息,决不附影随声,媚世阿俗。举世不见知而心永不悔。
儒者和常人一样,同样会遭受贫困。但严酷的处境并不能改变精神的富足,即使到了“易衣而出,并日而食。”的时候,社会发现了他们的才能,他们不会得意忘形,不重视他们的意见,他们不会去为了五斗米而折腰。“富与贵,是人之所欲也,不以其道,得之不处也。贫与贱,是人之所恶也,不以其道,得之不去也。”他们羞愧的不是贫贱,而是在困境中的消沉。儒者会骄傲地说;“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。”助他们坚定信念的不仅有正义的召唤,还有的便是精湛的学识。他们明确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,对自己的选择坚信不疑。贫困但不落魄,清贫中却有高尚的欢乐心,不怨天不尤人,不会抱怨自己怀才不遇,他们耐心等待着才华畅显的那一天。即使两鬓班白了,这一天还没有到来,他们依然是快乐的,因为内心永远有良知和梦想相伴,神游千古,从不孤独。“今人与居,古人与稽。今世行之,后世以为楷。”
儒者的内心也有忧思,但那是忧国忧民之忧,与永恒的快乐相伴的是持久难消的思念。“先天下之忧而忧,后天下之乐而乐。”“居庙堂之高而忧其民,处江湖之远而忧其君。”进亦忧退亦忧,何时才能收获欢乐呢。即便身处险境,想到的也不仅仅是自己的安危,百姓的患难痛苦是儒者永远的牵挂。
“博学而不穷,笃行而不倦。”已经获得了广博的学识,但是儒者不会就此松懈,终止对真理的探索。儒者在实践理想的行动中永不疲倦。
儒者的心灵是和谐的。他们善于遵循和谐的行动原则,维护社会整体的利益,强调礼的作用。主张“礼以和为贵”,礼是天理之节,人事之规。礼要和顺人心,使人感到温馨,“既非情所不堪,亦非力所难能。”才是最好的。有了和谐的内心,才会有和谐的世界。在事业中,儒者贯于先人后己来实践和谐,他们善于推举贤能,而又包容常人,从事社会工作时严肃认真与灵活圆融相结合。善于用人,理解人,关心人,推己及人。儒者的宽广胸怀会让温暖友情长驻在天地之间。
儒者管理社会的时候会“内称不辟亲,外举不辟怨。”推举贤达,不望回报,哪怕超过自己也心甘。“苟利国家,不求富贵。”不会疾贤妒能,因私费公。他们光明磊落,毫无私心,坦荡胸襟,感昭天地。与今天那些结党营私,唯利是图,卑鄙不堪的人好似天壤之别。
对待朋友的时候,儒者会“闻善以相告,见善以相示。”将美好信息传递给友人,将美好德行启示于朋友,立己立人,成人之美。人生难得一位知心的好友,真正的朋友会同声相应,同气相求,携手共同面对风雨。朋友重在信任,儒者与友人长久分别之后虽“久不相见”但“闻流言不信。”流言蜚语搅扰不了儒者之间的情谊。儒家学子们福禄相让,患难相死。他们都会陪伴自己不得志的好友,成为其心灵的依靠。好友在远方遭受了挫折,会想方设法将他安顿到自己的身边,帮助发挥他们的才华,随时关照他们,给予无微不至的关怀,德日进而友愈多。
儒者要有自知之明,“不临深而为高,不加少而为多。”不会在事业低谷中错误地作出盲目乐观地判断,造成无可挽回的损失;也不会将有限的进展看成巨大的收获。“同弗与,异弗非。”对于意见接近的,不妄加捧赞;对于待观念差异,不会妄加排斥。儒者不附影随声,从众随俗,迷失自我,迷失正道。他们用超群的智慧和敏锐的选择高举起引路的明烛,照亮自身,也照亮他人。
儒者们有着高贵的精神,宽阔的胸襟。在正义受损时,他们“上不臣天子,下不事诸侯。”即使是当权者以国家权利作为条件相邀,富贵来临,他们从容面对,把牺牲道义才能获得的高官厚禄看得轻如鸿毛。“虽分国,如锱铢,”锱铢是重量单位,锱为一两的四分之一,铢为一两的二十四分之一。这就是不义的地位财富在儒者心中的分量。儒者同样不会让自己的国家蒙受损失,不会辱没自己的荣誉。贫困不失志,富贵不失节。“能寄百里之命,能託六尺之孤。”因为他们出乎其类,拔乎其萃,傲然独立,不依附于任何势力。淡薄名利,荣辱皆忘,所以才能“临大节而不可夺。”在真儒者看来,皇图霸业,不过青天上一缕浮云。儒者德性是天地生成,所以才能与时空同化,与天地同在。
“温良者,仁之本也。敬慎者,仁之地也。宽裕者,仁之作也。逊接者,仁之能也。礼节者,仁之貌也。言谈者,仁之文也。歌乐者,仁之和也。分散者,仁之施也。儒皆兼此而有之,犹且不敢言仁也。故曰儒。”儒者是一群温厚贤良的人,温厚贤良是仁的根本。他们恭敬谨慎,恭与慎是仁的根基。他们胸怀宽广而包容,这是仁者应有的美行。他们待人谦逊,处事和谐,展现着仁者的修养。有礼有节,优雅从容是他们的神貌。谈吐高雅,文才飞扬原自他们的才华。引吭高歌时抒发着仁者的和美之情。济危救困时流露出仁者的慷慨慈柔。当儒者已经完全具备这些崇高的美德之后,仍然不会以仁人自居。因为这是他们的本色,儒者因此而快乐,别无所求。他们愿意这样,不是因为期待着社会的回报。把这些美德看作自自然然的事,毫无刻意地去展现的人就叫做儒者……
听完先师的话之后,鲁哀公沉没良久,慨然说道:“终没吾世,不敢以儒为戏。”从此之后,这位古代国君对先师的话更加信重,对他的行动更加敬从。因为他深深地知道了,儒者是民族生存使命的担负者,无论他们身处何地,身居何位,他们都是正义的化身,一生中再没有对儒者有过一丝的轻慢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