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维吾尔族子弟在曲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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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个维吾尔族子弟在曲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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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/TD][TR][TD][/TD][/TR][TR][TD][/TD][/TR][TR][TD][PP]http://www.tianshannet.com.cn    2006年6月15日 11:05   [URL=http://www.tianshannet.com.cn/]新疆天山网[/URL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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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  [TR]    [TD] 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 [/TD]  [/TR][/TABLE]---->[PP]    天山网讯(记者艾贝保·热合曼报道)在人们的意识中,很难将一个维吾尔同胞与孔子故里联系在一起。可我不仅谙熟曲阜的苍松古柏、亭台楼榭,而且怀有一种特殊的情感,每每念及于此,不由思绪万千、心存感慨。

    25年前,作为一名学子,我在曲阜寒窗苦读;二十五年后,两鬓霜雪,故地重游。虽说物是人非,但一代先师所营造的文化氛围没有改变。两千年前,孔子弟子三千,贤者七十二;两千年后,弟子遍及四海,贤者繁若星辰。我始终都自诩为孔子的弟子,今日再次拜谒孔子故里,表达的是一个维吾尔族同胞对先师的一腔感激之情。

    曲阜史称东方圣城,北依泰岱,南瞻凫峰,东连泗水,西抵兖州。说到兖州,我就想起一件事。考虑到新生入学方便起见,当时校方在录取通知书上特意注明在兖州下车。凭猜测我觉得兖州应该是个车站名,但就是不知道这个“兖”字如何拼读,后来靠查字典才解决了问题:兖州,是中国古代九州之一,现隶属于济宁,是个交通要道,京沪线由此经过(打这以后,兖州车站就与我结下不解之缘,成为我一生当中途经最多的车站之一)。在此之前我一直自我感觉良好,认为自己在班上是学习尖子,尤其语文基础最扎实。不曾想,一双脚还没踏入那片神秘的土地,就先领略了文化二字的莫测高深。由此可以说,在被当时的曲阜师范学院录取之前,我充其量是个懵懂青年,对孔子的理解,仅限于一些简单的符号,譬如“吹鼓手”和“孔老二”之类。

    而我,一个来自边远省份的维吾尔族青年,对孔子以及儒家思想由陌生到熟悉;由接受到崇拜,完全归结于那种博大精深、那种无所不在的独特氛围。按惯例,每到一个新地方,一般都要去名胜故地,在曲阜,首选就是“三孔”。事也凑巧,第一次去孔府就赶上一个老师带着学生在那里进行实地教学。也正是那个头发有些稀疏,带着明显当地口音的老师娓娓动听、如数家珍的精彩讲解,让我久旱逢甘雨、他乡遇知己一般迷上了孔子。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有学问的老师,一不拿讲稿,二不看参考书,仿佛就是历史的过来人,对一切早已烂熟于心,透彻到底。说到一个典故,好像是他亲身经历,每一个细节都讲得清清楚楚、真真切切,甚至连当时刮没刮风、下没下雨,谁戴什么帽子,谁穿什么鞋子也不放过;更让我惊奇的是,不管走到哪一个石碑跟前,无论碑大碑小,字多字少,根本不看碑文,皆能出口成章,一字不落,而且始终有自己的一些独到见解。后来一打听才知道他就是大名鼎鼎的骆教授,专事研究孔子。所以,以后只要学院有他的讲座,我都会积极参加,认真听讲。“仁者爱人”,“己所不欲,勿施于人”,这些儒家思想的核心理念,深深地打动了我,如果说我今天家庭和睦、事业有成,和儒家文化思想的教育不无关系。

    正是因为有圣人遗风,学风就严谨。子曰:学而不思则罔,思而不学则殆。我们那届以老三届学生居多的学子们,海绵吸水一样,把学习和思考当作人生最大乐趣,如饥似渴、锲而不舍。课堂上,始终是一副专注的神情;寝室里,为了一个问题,可以争论到熄灯为止。即便是在餐厅排队打饭的间隙,也不忘翻开手中书本,口里念念有词。

    说到争论,对我们来说的确是家常便饭。因为是在孔子故里,争论的焦点大都围绕儒家文化展开。在教室相对平和一些,而回到宿舍就异常激烈。尤其是在“儒”的解释上,更是针锋相对。其中以同学“老学究”和“孔子通”的争论最有意思。“老学究”认为儒学分“君子儒”和“小人儒”,要当就当“君子儒”,不能当“小人儒”。因为“君子儒”可以成就大业,而“小人儒”地位低下,目光短浅。“孔子通”反驳说:“没有小,那来大,孔子当年首开私学,可是弟子不问出身贵贱敏钝,均可来受教。所以才有今天辉煌大业,让万代景仰。你呀,真正是‘朽木不可雕也’”。“老学究”一听就立即回敬道:“我看你真应了‘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’”,于是迎来一片笑声。在究竟是“德治”好还是“礼治”好的问题上,我们宿舍里也是吵得不可开交。坚持“德治”的,说只有博施济众才能强国固本,封建礼教多是糟粕,理应摒弃才是;推崇“礼治”的则辩驳说,礼属于伦理范畴,对中华民族精神素质的培养不可或缺,正确的态度应当是剔除糟粕,吸取精华,而不能全盘否定。这样的争论对我来说实在是难得,耳濡目染和潜移默化中,让我对孔子以及他的儒家思想有了更深的理解。

    那四年,我们在学校的行动路线几乎就是一个铁三角:宿舍、餐厅和教室。当时有一句非常流行的话叫做“把耽误的时间抢回来,把浪费的青春补回来。”尤其那些老三届的大龄同学,恨不能拴住时间的脚步,简直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。而老师们也是当仁不让,全力以赴。尤其是教古代文学的刘教授,对宋词的研究那真是自成一家,因而他的课最受欢迎。一到他来上课的时候,总是座无虚席,全神贯注。他戴着帽子,白白净净的脸上架一副近视眼镜,说话不紧不慢,条理分明。每当赏析到一首佳作时,总是由表及里、由浅入深,仿佛是在剥一根葱,一层一层,越来越鲜嫩,越来越纯粹。这个时候,整个教室鸦雀无声,所有的学生都着了迷一样,完全沉醉于由他带来的那种如诗如画的意境当中。讲台上,只有他抑扬顿挫、声情并茂的宣讲;讲台下,一片沙沙沙沙的写字声。如果谁一不留神,让笔或是本子掉到地上,弄出一点轻微的响声,立时会有人掉过头去,很不高兴地剜上一眼。我一直忘不了刘教授用浓厚的山东腔朗诵苏轼诗词时的情景:“大江东去,浪淘尽,千古风流人物……”抬着头,背着手,来回踱着步子,一副如痴如醉的神态。尤其到最后两句“人间如梦,一尊还酹江月”时,我们都好像跟着醉了。

    工作之后,我养成了听收音机的习惯,特别是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“阅读与欣赏”节目,成为我修身养性、陶冶情操的绝好选择。因为我觉得听这个节目,其实就是当年刘教授古典文学课的一个延续,仿佛又回到学生时代,回到那个让我魂牵梦绕的孔子故里。

    因为我们所学专业是汉语言文学,又都沉醉于诗词歌赋,各种文学社团便应运而生,其中当以“朝花”诗社最为著名。或许是深受圣贤文化思想之熏陶,我也萌发了写诗的灵感,一首首小诗,慢慢开放在了飘着墨香的报刊上。我自然成了诗社一员,和那几个极具才气的同学一道,怀揣“远大抱负”。为了出一本诗社刊物,大家伙出钱的出钱,出力的出力。都是乡下来的穷学生,手头都拮据得要命,但就这样,刊物所需的纸张和印刷费什么的最后还是解决了。我印象最深的是在刊物封面的设计上,大家意见不统一,甚至于产生了激烈的争论。一派主张古典美,说我们地处中华圣地,应当体现地域文化底蕴;一派坚持现代感,说科学的春天已经来到,让我们乘着诗歌的翅膀,飞向理想的王国。最后还是社长一锤定音,锁定了凤凰涅 的寓意:“郭沫若是中国现代白话诗歌的里程碑式人物,其代表作《凤凰涅 》歌颂死而复生后的欢畅,正好寓意我们旧我不复存在、新我即将诞生!”大家觉得有理,便一致拥护。

    我们的诗刊终于问世。

    最有意思的还是我们在校园叫卖诗刊的情形,正值冬季,虽不像新疆一样冰天雪地,也是寒气逼人,冻得人手脸红彤彤的。每个诗社成员怀抱一摞刊物,像是抱着自己新生的婴儿,那个成就感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。“买本《朝花》吧,它是我校第一本民间诗刊,作者都是中文系才子,水平很高呢!”我们一遍又一遍地在教室与宿舍之间来回叫卖着。而由于我是一名来自新疆的维吾尔族学生,就是出于好奇,人家也会买上一本瞧瞧。就是这薄薄一册《朝花》诗刊,不知伴随我走过了多少个春夏秋冬。到后来我娶妻生子、成家立业,从农村到城市、由平房到楼房,家搬了一次又一次,东西扔了一件又一件,但惟独《朝花》诗刊保留至今,似乎已成为传家之宝。

    毕竟是在孔子故里,诗社的活动大抵都在“三孔”进行,曲阜有“三孔两庙一陵”。孔庙、孔府和孔林俗称“三孔”,自古以来就是曲阜的标志。孔庙是祭祀孔子的庙宇,孔庙四周围墙一色黄瓦红垣,高大庄严,墙内建筑壮丽巍峨,金碧辉煌。孔庙的大门称棂星门,意味着尊孔如同尊天。庙宇内设有杏坛,相传孔子曾于杏坛设教,弟子读书,孔子弦歌鼓琴,现在的曲阜师范大学还建有杏坛学院。孔府,既“衍圣公府”,位于曲阜城中心,孔庙东侧,是孔子嫡系长支居住的府第。据说,孔府与天上的北斗星有一种神秘的联系。因其建筑构成北斗七星的形状,衍圣公每年8月都要接北斗祭祀奎星爷,以示孔府“同天并老”,富贵无边。和尊荣肃穆的公爵府邸相比,我更钟情于铁山园。奇花异石,凉亭曲桥,在一池碧水的映衬下,幽深古雅,令人回味。而孔林则是我国存在时间最久、规模最大、保存最完整的家族专用墓地。林内老柏古槐,青翠苍郁,树种之多,面积之大,国内少见。置身林中孔子墓前,清晰感受到孔子思想文化的怦然跳动。

    在孔庙是接受儒家文化思想熏陶,在孔府主要是了解历史演化过程,而我们诗社的主要活动,也就是交流创作体会和朗诵佳作,则一定要安排在孔林进行。不为别的,就因为孔子的陵墓在这里。平时口口声声都说自己是孔子的弟子,诗文究竟如何,要在孔子跟前卖卖才知道。也正是在这种时候,我们一个个才会彻底放松自己,俨然以诗人自居,或慷慨激昂,一派先锋诗人作风;或摇头晃脑,满嘴“之乎者也”,仿佛古典大师复生。社长自称是当代李白,常常以茶代酒,举着茶杯高声吟唱:“李白斗酒诗百篇,长安街上酒家眠。”随后将一杯茶水一饮而尽。春复(同学)向来忧国忧民,因而赢得杜甫第二的美誉:“安得广厦千万间,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”。他假装捋一捋光秃秃的下巴,仿佛杜甫在唐朝时候就如此。少军是宋代词人柳咏的超级“粉丝”,举止言谈皆一板一眼,就像柳咏的词句:“今宵酒醒何处,杨柳岸,晓风残月。”陶醉得几乎要闭上双眼。诗社唯一的女成员小于,看似弱不禁风,实则大气磅礴,自然把自己比作李清照了,所以她吟诵“生当作人杰,死亦为鬼雄”,壮怀激烈、气度不凡!而我因为来自西部偏远省份,且又是高鼻梁深眼睛的少数民族,就权当自己是俄罗斯诗歌的太阳普希金了:“假如生活欺骗了你,不要心急,不要悲伤……一切都是瞬息,一切都会过去,而那过去的,都将会变成亲切的怀念。”我满怀深情地抒发着胸臆,或许是最后这两句最能反映我们彼此的友情,大家伙止不住狂跳起来,觉得还不过瘾,就索性将我团团抱住,然后再撂倒在地上。

    我每每翻看那些旧照片,就觉得特别亲切和留恋,只是对社长把我们比作“建安七子”的说法有点异议。照片是黑白色的,秋季,又是在孔林,显得有些凄凉。问题是我们在镜头里一个个背着手,低着头,而且是一个跟着一个在行进,我就感到好笑,这哪里是“建安七子”呀,分明是被流放在西伯利亚的十二月党人么。

    孔子是思想、教育和政治的集大成者,由他所创立的儒家学派,其思想博大精深、影响久远。曲阜的四年大学生活,虽说只是漫漫人生中短暂的一瞬,却让我们受益匪浅,享用不尽。我粗略回想了一下,我们那两届学生当中,从教者众,且以学者教授居多,秉承先师遗风:传道、授业、解惑,赢得桃李满园。地方党政要员也不乏其人。当然还有作家和编辑,作为人类灵魂的工程师,为人们提供着丰富的精神食粮,《老照片》和《最后一炉香》就是其中的代表。

    25年来,我的工作岗位在不断变换,但不管是默默无闻的乡村教师,还是抛头露面的政府官员,却始终坚持“温故而知新,可以为师矣”的信条,学习没有止境,知识就是力量。我甚至惊喜地发现,尽管年代不同、民族有别、文化差异很大,但对知识的渴求都是相同的。譬如维吾尔著名古典诗人尤素甫·哈斯·哈吉甫,在他的古典长诗《福乐智慧》中就有“谁具有知识,谁就将获得世界”这样的诗句。所以,我在两个民族的文化瑰宝中吸取着丰富的营养,不断充实和完善着自己。甚至连我的一双儿女都受到潜移默化的影响,先后考入北京高等学府,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。

    现在经常会遇到这样的场面:在参加一些高层次会议,或是出席重要社交场合的时候,见我民族特征突出——高高的鼻梁,深深的眼睛,自带卷的头发,往往有人误以为我汉语水平低,表达能力差。可是当我旁征博引,出口成章,直接用行云流水的汉语侃侃而谈时,他们先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,后又一头雾水,十分吃惊。禁不住问我:在哪上的学?当我告诉说毕业于孔子故里,学的是汉语言文学专业之后,就有人感慨:难怪呢,原来是孔圣人的弟子啊![COLOR=#fffcf2]摘自新疆重点新闻网--天山网(http://www.xjts.cn)[/COLOR] [/ALIGN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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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楼
新疆的教育事业相对于口里(指内地)落后许多,新疆本地人的文化程度也相对偏低,进入八十年代后期,由于经贸往来,才真正带动了新疆的文化教育事业。由于地域特殊,文化差异也很大,对少数民族考汉语专业,虽然政府多方照顾,但效果不是很好,大部分维族人都操一口生硬的汉语,给人以“老外”的感觉。民考汉的大学生也不一定对孔子有本文作者这种了解程度。精于汉语,又对中国儒家文化有深深感情的更是少得可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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