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志夫在其《印度思想文化史》中說了這麼一個故事:作者在印度求學,有一次在學校餐廳吃飯,見鄰桌一位波蘭派到印度的交換教授,一面狼吞虎嚥,一面不停的偷看四周,原來她在想是不是像波蘭一樣,一盤吃完就沒有了。當她注意到侍者在幫他人添加,她又怕被別人吃完了,就搶著要了兩大盤,侍者以輕視的眼光掃了她一眼。作者李志夫更評論道:其實這侍者一天薪水甚少,這就是一種有尊嚴的貧窮,相對於一種沒有尊嚴的飽暖。
這個故事一直在我心中迴盪著,為什麼曾經做過多年殖民地的印度,其餐廳侍者的自我尊嚴與風範會高於,一個聲言要拯救世界的紅色波蘭之教授。當然社會物質的貧乏會是相當重要的原因,但印度也不富有,一個餐廳侍者,更稱不上富有啊!
菲律賓向世界輸出女傭,輸出建築勞工,為菲律賓賺取相當大量的外匯,但是,卻很難得到一個有尊嚴的評價,固然是因女傭與勞工的社會地位低。但從另一方面看,菲律賓的文化內涵整體低下,即使絕大量的改宗天主教,天天呼喊上帝;即使仿照美國建立民主制度,一選再選,可是其貪污獨裁並沒有少過,據一位菲律賓律師去年12月在台北所做報告,近2-3年來,菲律賓之律師.維權份子.工會領袖,被暗殺七百多人,失蹤一百餘人。許多中國人以為改宗耶教,就可以迎來民主,以為民主了,選舉了就會消滅貪污獨裁,就會給我們帶來一個民主天國。文人的想像特別豐富,而為其想像做一往情深的堅持,又特別執著。五四時代的文化精英,以為砸爛孔家店,拋棄舊文化,中國就得到救贖,可以進入現代化共產之天堂。文革時代做為五四人的毛澤東,果然執行了五四夢想,但神州中國得到救贖了嗎?
網上有署名〔仲達〕者,張貼一篇文章〔一种冰凉的无力无助的自我拯救──致Y君 〕,其中說到:「
[PP] 读了郭玉闪的文章《“人吃人”的食物链》(原载于《大风》第三期)以后,我陷入了深思。文章讲述了北京的出租车司机欺宰外地来京的农民的事,事情虽小,然而让人心痛。“人吃人”社会的一个特征就是大鱼吃小鱼,小鱼吃虾米,虾米吃淤泥。北京的出租车司机本来就是被大小鱼吃的虾米,长期以来,社会地位和收入都无法得到改善。不过这些虾米吃起淤泥来也是毫不手软。」
[PP] 「和这个故事十分相似的是,我在安徽西北部的这个偏僻的小县城工作时,也经常遭遇这样的事情,许多同事遭受上司的欺压从不出声,但是同事之间发生一点小事,特别是那一些处于弱势地位的小人物动了和气,往往相互践踏,大家同时处于淤泥,却硬是要分出虾米和淤泥来,不可思义。」
為了追究其因由,作者又落入“民主與專制”的套語中,又搬出魯迅崇敬一番。令我悲憾的是,作者有此愛心.智慧與寫作之能耐,面對當前社會人性與道德衰敗,卻認為中國文化“没有神圣性资源或者叫做上帝缺席”,最後只好以:「如赵鑫珊先生所说,我所理解的上帝并非教堂里的上帝,而是歌德所说:如果在宇宙的结构中显露出秩序和美丽,那就是上帝。我有了在尘世继续攀登的渴望 ! 」做結。
[PP] 卻完全忘記了,以“上帝”為核心的十字軍東征,是如何残酷的屠城,如何殘殺城裡的人,不分老弱婦孺,不分耶教徒,回教徒。以“神愛世人”為旗幟的西方軍隊,到中國所幹下的禽獸罪案,也是罄竹難書的。但中國知識份子在西方論說,與西方思維的框限之下,其對社會黑暗的歸因,總不脫“專制帝王”.“封建傳統”.“禮教吃人”.“中國國民性”.而對社會光明的歸因,又永遠是西方的“啟蒙”.“民主自由”.“法治憲政”.“上帝拯救”。他們完全忘了秦帝國的法治體系是如何嚴整,中世紀歐洲的神權與帝王,也並無多少光明可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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